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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鬼灭之刃】未婚夫总是在无能狂怒 · 三十

“我不想喝。”


我看了一眼放在面前茶几上的玻璃杯。


房间里只有我和俊国先生,将东西端进来的女仆仿佛生怕被看不见的怒火烧着似的,早在第一时间就退了出去。


“……为什么?”俊国先生维持着平淡温和的语气,“你最近一直睡得不太安稳,我觉得这会对你有所帮助。”


他将道理全占了,居高临下的体贴模样好像在说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。


我冷静地坐在沙发上:“谢谢,但是不用,我不想喝。”


“……是吗?”

俊国先生明显已经处于发怒的边缘,苍白的手背上凸起青筋,我下意识地看向脆弱的茶几,以及上面的雕花台灯,总觉得这些昂贵的家具在下一瞬间就会粉身碎骨,哗啦啦的玻璃会溅落一地。


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,眼底的怒意稍微冷却,硬生生在爆发的前一刻扯回了自己。
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
他冷冷地说:“这件事,我会考虑。”


俊国先生的「考虑」,就是在第二天晚上替我找了医生。


那位医生是一位非常沉默寡言的人。看病的过程中他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,目光几乎要垂到地面上去,好像我的脸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,看一眼他的脑袋就会被咬下来。


他战战兢兢帮我检查完身体状况,临走前,那位医生给我开了一些药,据说有助安眠。我下意识地想拒绝,但俊国先生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面,那位医生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顿时苍白,我看得有些不忍心,就将药收了下来。


开始吃药之后,我做梦的次数似乎的确有所减少,但白天依然没什么精神,吃什么都提不起胃口。


俊国先生比我焦躁,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,我每天早上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他的脸,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根本就没睡觉,一整晚的时间都光用来盯着我了。

说实话,如果不是看习惯了他那张脸,我都要怀疑他就是我噩梦的源头。


又是早晨,光线透过窗帘流淌进来,我躺在枕头上,看着斑斑光影从墙壁爬上天花板。


“朝日子。”


我没有立刻回答。


俊国先生不喜欢被人忽略,但我实在是不想动。


不想起床,不想换衣服,不想下楼坐到桌边吃早餐,然后又无所事事地度过重复的一天。


我觉得我的生活卡住了,卡在没有尽头的循环里。


窗外的季节依然在流逝,但我的每一天毫无变化,从睁眼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接下来一天的行程。


我试着喘了口气,让压在我胸口的石头稍微落下去那么一点,让溺水的人稍微吸上一口氧气。


“俊国先生。”


我看着天花板,平铺直叙:“我想出去。”


不是出门,是出去。


在这之后要去哪并不是我关心的议题——哪里都可以。


俊国先生没有告诉我目的地,我们在傍晚时分出门,我很想坐电车,于是我们乘上只有一节车厢的铁皮电车,在丁零当啷的声音中朝夜幕初临的市中心驶去。


我将窗户推上去,拂面而来的风吹起了我压在帽子下的头发,俊国先生抓住我的手腕让我坐回座位上,周围的人都露出善意的微笑,以为我们是新婚的夫妇。


电车在市中心气派的西洋式建筑对面停了下来,有不少乘客开始下车,我和俊国先生也跟着人流重新回到大街上,指甲印般的月亮此时在夜空中已经清晰可见。


三越百货屋的前身是江户时代的三井越后屋,销售柜台在十几年前改成了陈列场,馆内不仅有东京的首座电扶梯,屋顶还有庭院和茶室。


大理石的地板被璀璨的灯光照得闪闪发亮,来往的客人衣着光鲜,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不一样的味道。如果是我一个人来,我肯定会迷路,但俊国先生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,好像已经来过不少次。


他问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,我答不上来。


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东挑西选,回忆起他送我的那一堆礼物,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好像很重要又好像不是那么有用的事实:


俊国先生他,似乎很会挑东西。


这里的东西包括各种和服、发簪、首饰——总之,只要是女性装点自己会需要的东西,俊国先生都非常了解,而且选择十分有品味,都是我在杂志上见过的流行款式。


“……”我看着他熟练地吩咐社员将东西包起来送到宅邸,俊雅矜贵的身影站在那里偏偏还没有一丝违和,心情有些复杂。


“俊国先生?”

我以为自己无意识开了口,但那道陌生的声音明显不属于我。


俊国先生微微侧身,他在外面时总是戴着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孔,因此一时被打断也没有立刻面露不悦。


过来打招呼的似乎是俊国先生工作上的熟人。对方悄悄打量我的同时,我也颇有些好奇地看着他。


这是一个普通人——不知道为什么,这个念头忽然跃入脑海。


对方看了我几眼,然后又看了我几眼,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俊国先生:“这位是您的夫人?”


我见证了俊国先生和人寒暄的过程。他看起来彬彬有礼,笑容十分优雅得体。


他们聊天的内容我没法加入,也不感兴趣,虽然看到俊国先生被无聊的事情拖住颇为有趣,但我还是决定自己去周围逛逛,珍惜难得来到外面放风的时间。


我并没有走得太远,从洋伞逛到手套、帽子、和发簪,招待我的社员分外热情,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旁。


“如果有需要,您可以随时来找我。”她笑眯眯地再三告诉我。


俊国先生终于结束寒暄,朝这边走了过来。

我张了张口,还没说些什么,那位社员微微鞠了一躬,神态自若地转身帮助别的客人去了。


“还有什么想要的吗?”俊国先生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周围。


“我想去屋顶看看。”


于是我们去了屋顶的庭院,还在茶屋里小坐了一会儿。


回去的时候我们没有搭乘最近的电车。

夜色下的街道繁华似锦,璀璨的灯火连绵成河,我舍不得眨眼睛,但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,一不留神就会丢失在人海里。


俊国先生伸出手臂向我示意,我挽住他的胳膊,将他当成向导和坐标。


我们穿过人声喧嚷的街道,穿过商铺林立的市中心。

繁华的色彩逐渐像梦一般远去,宁静的月光融化在地面上,拂面而来的风已然带上了初秋的微凉。


末班的电车空空荡荡,我们还是坐在靠窗的地方。随着一声轻响,电车再次启程。


我中途似乎睡着了,当我睁开眼睛时,我们已经回到最初的车站,醒来的时候我还靠在俊国先生的身上,列车员欲言又止,似乎不敢上前。


意识忽然落回现实,我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哪。


叮叮当当的电车慢慢驶远,夜色再次合拢,世界安静下来。


沙沙的夜风卷落枝头的夏花,无声飘落的花瓣镀着月华,像雪一样洁白。


我模模糊糊地想起一个久远的梦。梦里我也有一个看不清脸的未婚夫,他身体瘦弱,终日卧病在床,总是坐在竹帘半卷的窗边眺望庭院外的远方。


梦里的我想牵住他的手,带他去往外面的世界,去看长满青草的山坡,樱花烂漫盛开的河畔。


他身体不好,不能长途跋涉,但我们可以乘坐车辇,如果没有车辇,那也可以走走停停。


只要他愿意,只要他想,我可以握住他的手带他去看这世界上所有繁华热闹的景色。


“……先生。”我停下脚步。


他朝我看来。


“我们相爱吗?”


我失去了所有记忆,但一种模糊的感觉一直在告诉我,我确实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夫。


我已经无法记起他的脸、他的声音,我忽然觉得十分茫然,这个疑问仿佛是梦中的我在发出声音,在向某个人恳求一份迟到太久的答案。


俊国先生身上的时间仿佛暂停了。


他脸色僵硬地凝在原地,许久,才稍微动了动嘴唇,似乎想说什么。


他应该很擅长说谎才对。只要摆出温柔体贴的模样,就凭他那张俊美的脸,只要他想,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他的追求。


如果他只是想要爱,那他只要装装样子,轻易就能将那种东西骗过来。


我问他:“你爱我吗?”


他无法开口。


……


我没想过他是会被一句话打败的人。


*


俊国先生消失了。


这个句式令我觉得分外熟悉,仿佛我以前也陈述过类似的事实。


一早醒来,身边的位置是空的,书房里也没有人影。俊国先生的身影在这个宅邸里无迹可寻,佣人惴惴不安,就连从来不和我搭话的女仆都有些担心地凑了过来:“夫人……”


看来,深夜离开时,俊国先生也没有告诉宅邸里的佣人他打算去哪。


我觉得我十分熟悉这种场面:离家出走的未婚夫彻夜不归,至今下落不明。


“不用担心。”我安抚那名女仆小姐,“他只是逃跑了而已。”


至于他什么时候决定回来,那目前并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。


我将百货屋送来的包裹分门别类整理好。


趁着俊国先生和熟人寒暄的期间,我其实悄悄多买了一份礼物,那份礼物随着其他大包小包的东西,第二天一早就被送到了宅邸。


我挑出那个小小的方形礼盒,将它塞到女仆小姐手里。


“送你了。”


今天的天气很好,窗外阳光灿烂,天空像海一般碧蓝。


我有一阵子没有爬树了,但好在今天没有人监视我,其他人都在忙着担心俊国先生去哪了,我顺着树枝翻过院墙,轻轻巧巧落到宅邸外面,踩到地面上时,心里忽然涌上几分不真实感。


但我知道自己接下来打算去哪里,也清楚自己要做什么。


我迈开步伐。


——“如果有需要,您可以随时来找我。”


我要找回自己的记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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